2023 年 11 月

上海的秋风总爱带着残夏的温度和雨水的潮湿，闷声朝人撞过来。早上醒来后，并没有立刻起床，而是静静躺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发呆。最近基本手机不离手，我很喜欢看到 “正在输入中…” 的字样。这意味着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人关心我的想法，她好奇我的状态，而我不再是一棵可有可无的小草了。

通话之后是良久的沉默，我恐惧再听到感情碎裂的声音，于是努力笨拙地拉扯着一些无聊的话头。很快她看出了端倪，让我没必要这样，只要通话在维系，想到什么再说就好啦。我反而是窘迫和不成熟的一方，我惶恐着逃避但又舍不得挂断电话，于是如此无言僵持了半小时。最后，假装发现没挂断，嘟囔了几句便狼狈逃走。面对喜欢的人，我总是那么自卑、自怜又自傲，我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什么，我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们想要的。她们总是说想要我、想我、爱我，只有我知道，我什么也做不到。

11 月 6 日，上海气温骤降，残夏转深秋。傍晚的空气透着冷意，我心亦是。慧琳说因为父亲的缘故，来不了上海了，觉得太仓促。突然我喉咙被一股无形力量卡住，张了张嘴巴，发不出声音。顿了会儿，收拾好心情，强颜欢笑跟她通话，中途还被未知电话打断两次。我觉得我一直在骗自己，我这算喜欢、爱还是仅仅只是习惯性依赖。我有点厌倦了，这虚假无意义的一切。我想，我最大的问题就是真的爱上了对方，这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，我是拎不清，她是见着烦。一旦她有了新的玩具，真相告之天下，我就会被弃之如敝履，我为什么看不透这个事实，还在幻想，还在发疯，蠢到把人家的话全部当真了。

小时候，每到盛夏，我母亲会带我到合江门口的岷江岸边游泳。出门前，我将泳圈从衣柜顶兴冲冲取出，而我母亲则会提前顺路买些凉菜，大多数情况是卤鸡爪，偶尔也有鸭脖子、兔头之类。4 点左右到了河边，大大小小蓝色或白色的遮阳伞错落有序地伫立着。交少许摊位费，我们也找了个清净靠河的位置。出门前，我已经换好了泳裤，因此直接脱光衣服存到塑料口袋里，便迫不及待奔到河水里。日落西山时，夕阳能把半条河都染红，天空则一片昏黄，我那会儿看到这景色并无丝毫伤感，就只觉得漂亮。当我玩到手脚指头发白，而河水也不再暖和时，我才会恋恋不舍地裹着毛巾慢慢上岸。风一吹，冷得我直打哆嗦，这才惊觉天早已黑透了。晚上沿着滨江路和母亲边聊边走，有时候我不听话，两人便赌气似的一前一后，不吭声。当然关系和好的时候，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，学校里的同学老师，课外书里的故事，自己的憧憬和梦想，对生活的看法还有心情。

心情变更糟糕，虽然除此之外都是好心情，但阴雨绵绵的情绪总是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。望着月下水中的云彩，我开始怀念曾经向往的未来。等会儿我要买一听啤酒，醉酒之后是一个人的大雨倾盆。啤酒是苦的，水也是苦的，舌头是苦的，心里是苦的。二楼的窗户是封死的，推不开，也吹不了风。温度很高，但我把衣服裹紧，后背有一点酸涩，脾胃有点痛。

摄影和人眼的区别，摄影会将时空定格，照片上的每一格像素都会被封存。

我太害怕了，我害怕会失去她，但这其实挺好笑，人并不能失去未曾拥有过的东西。我为什么对她着迷，因为只有她说我的好，尽管我知道对这种客套话的迷恋将让我陷入深渊里。